心灵的织锦 生活的馈赠

——《心灵的织锦》创作后记

□曹有云

埃德蒙·雅贝斯说,句子写成,即告死去。像鲁迅先生一样忧愤一生的雅贝斯可能过于悲观了。但诗歌一经写出诗人便无话可说了,这倒是事实。无论如何,诗人对自己作品的“说明”性文字多为非必要的饶舌。是勉为其难的。因为一切都已在诗中。但编者所嘱不可推辞,那就再“饶舌”几句,充数为“后记”吧。

诗集《心灵的织锦》书名得自于昌耀诗文集《我从白头的巴颜喀拉走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燎原编)一首新录入的作品《我这样扪摸辨识你慧思独运的诗章》中的诗句。在诗歌第四节头两句昌耀如此匠心独运,神思飞扬:“我这样扪摸辨识你慧思独运的诗章,/密不透风的文字因生命介入而是心灵的织锦。”是啊,诗歌不就是语言世界一种别样的“慧思独运”?不就是原本生硬冰冷的“文字”符号因灼烫炽热的“生命”汁液琼浆的汇入混合,编织连贯而成思致缜密,情感真挚,语言精妙,文采斐然“心灵的织锦”?!受此激发,我草就一首“心灵的织锦”为题的诗作,并斟酌再三,最终珍重确定以此来命名其中一个小辑进而命名一本坠地临盆,重新开嗓吟唱的簇新诗集,以表达我对大诗人再次的辨识、确认、敬重与追怀,表达对诗歌这一长青长新古老手艺新的体认理解,以及美好期待与无限敬畏。

无独有偶,后来我又在法国诗人伊夫·博纳富瓦诗集《弯曲的船板》(人民文学出版社,秦三澍译)诗作《一个声音》中读到这样的诗句:“这一切,我的朋友,/活着是编织:/昨日,织我们的幻象,/明天,织我们的影子。”译者在注解中说:“编织”,在这里也可理解为一种“创造”。如此看来,无论中西,在诗人们看来,“活着就是编织”,就是创造;写诗更是“编织”,更是一种独出心裁,“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运思创造!

诗集《心灵的织锦》收录我近几年创作发表的诗歌作品百余首。大多来自对日常生活琐碎的思悟感发,构成了诗集的主体部分。这也从一个小小侧面再次印证了文学来源于生活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其间也有少数作品来自于阅读体验,来自一幅画一帧相片;来自于一首歌,一段熟悉或陌生的旋律瞬间的打动和唤醒。甚至来自于一阵莫名的情绪,来自于一个纷乱无绪而又刻骨铭心的梦,不一而足。但于一个写作者而言,无论动静顺逆,阴晴圆缺,喜怒哀乐,还是读书明德,静思倾听,梦幻追忆,这一切都是生活,都是诗文灵感鲜活不竭的源头活水。一言以蔽之,其所是所得者皆为岁月与生活慷慨的馈赠。

昌耀说:创作的跨越不只是一个艺术鉴赏的渐进过程,更决定于思想境界、对生存的内在体悟渐趋于老到的过程,一切的乔装打扮均无济于事。如此看来,道路依旧漫漫其修也远,吾辈还得上下求索攀越。也惟其如此,才有可能跨越,才能成熟,才能抵达。

每一个有雄心抱负的诗人在内心都有着对“理想的诗歌”或者“理想的诗人”的深沉期许。我们所有的书写便是向着这一“期许”的长途跋涉。显然,包括《心灵的织锦》在内近年来创作出版的几部诗歌集绝非是“理想的诗歌”,我也绝非“理想的诗人”,一切还显稚拙,还显单薄弱小。但毫无疑问,我们一直都在路上,都在锲而不舍,持续不止的行进中。正如茅盾文学奖得主、当代著名作家诗人张炜老师在写给我诗集的序言中所期待的:愿他的力量再大些,再无畏些。对此我定当铭记于心,勉力落之于笔。立身苍茫高原,向着远处更远处凛然耸立的雪域高峰,奋力攀升再攀升,超越再超越,争取写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