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属性与精神图腾的原始驱动

——简说曹有云诗集《心灵的织锦》的精神世界

□林春泉

过程文学哲学理论创始人陈亚平曾经说过,空间全域相关要素生成的引发过程,需要本体部分的性质和其他共同部分的建构、解构关系所决定。他认为外界(环境)与内在(文化)存在一个深层的内构模式,这种模式实现了多重态和单重态之间的结构合变、合离、合等、合融、合交等转换机制。而文化的间接性,就是在这样的创作中生成的。认真拜读完《心灵的织锦》这部诗集后,我突然想到了这个理论。

或许是地缘关系,有云诗兄的每一首诗都和辽阔、旷远的场域有种强韧的内在关联,他似乎总在微调自身和边缘高地的精神标度,把内心某些隐秘的精神世界,以平缓姿态逐一融汇在干净的高原天空上,纯净的诗歌语言历经高原风霜多年的洗礼后愈发纯粹,这样浅显又空灵、聚焦又主旨深刻的完整诗作,既脱离了繁复、含混、荒诞等同质化诗歌现象,又独具西部高原被“自然属性”渲染的精神内核,给广大的诗歌读者开启了诗思的意境通道,带来了高原诗性更深层的感官体验。

记得铁凝主席曾发表过这样一篇文章,《要让精神的灯火在新时代文艺高峰上闪亮》。而这个“精神的灯火”,正汇聚着中国人的智慧与情感,对中国诗人更是如此。中国诗歌浩瀚如海,历经数千载演变至今,其内在规律和人类文明形态的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古今不计其数的个人诗集中,有恢弘博大、华章风骚的集大成者,亦有篇幅精短、趣味横生的金声玉振之作,而这部《心灵的织锦》,可谓是既拥有翻空出奇的风格,又涵盖独出机杼的内蕴,不但对万物呈现出宏大的“主观思考”,那一层悲悯底色还让他的诗作一直逃不开对生命不同切度的深层揭示,对广阔经纬之上某些超自然力量的敬畏。同时,他会巧妙通过叙事模式的嬗变、修辞方法的顺矩等作为自身精神图腾的原始驱动力,来推动大自然的表象背面所隐藏的生命体验。比如诗集内直接体现“生命失去”的诗就有四首,他在《彩色通讯录》中写到“一位久未晤面,远方的朋友去世了/今天遗体火化”。有云兄心灵肯定是痛苦的,但他又把痛苦转化为对逝者的祝福,因而他写到“想象着她将从一股青烟和一把灰烬中升向吉祥天堂”;他在《轻与重》中写到“三个月/我参加了两个葬礼/一位火葬/一位土葬”。无论哪一种葬法,有云诗兄都把这些人深深埋在心里,在一遍遍痛苦,让他们的血肉之躯在心里一次又一次活过来。

突然想起一句话:“我们迫切需要一批可亲、可敬、可爱的国家文化符号,来讲好新时代中国故事。”这是今年的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舒勇说的。我没到过高原,但我从有云诗兄的诗中读出了各式各样的文化符号和不一样的高原故事,处处凸显着他的文学自觉意识。在他的诗里,每一首诗都溶解着一个符号,每一首诗都有生命坐标,华丽的语言技巧不再是负载诗歌创作的重要工具,想象力和内在超自然属性的交锋成为了他作品中“异质混成”的书写事实,让诗里的某些生命体像得到了更多可能的拓展。比如他写藏狐、野牦牛、草原狼、旱獭、藏羚羊、鹰、雪豹、戈壁等等,这些构筑了他诗歌的基本元素。所以他的诗歌是天然的、没有化工反应的、没有添加剂的,是人文关怀深入自然精神的高度体现,且达到了大多诗人都未曾涉足的“纯美”场域。

如《雪线》这首诗:“撤退,再撤退/上升,再上升/是要飘到天上去吗/这顽强的生命之线/这脆弱的生存底线”。诗人心中有蓝天,恰恰是这样的空旷,让生命个体产生了压抑和排斥机制,内心潜意识的恐惧成为诗人某种意志捍卫在灵魂深层的反讽。这样的诗其实是积极的,是震撼的,是精神家园的再度构建。毕竟随着新时代发展,我们必须要远离一些过去,迎接更美好的未来。“精神家园”也应该在重塑中得到永存。

这部《心灵的织锦》对生命、诗歌艺术都秉持了诚挚和坚韧,勾勒出不染尘埃的纯净,那些安静的词语生出火焰,在“超自然属性”中,爆燃成璀璨的烟火。其诗句中自然流露出的意向,有心灵的不断抵达和超越,达到人文精神的完整统一,让读者的精神世界和诗人在一个维度高度重叠。就像我们第一次相见一样,没有寒暄,相互燃起一颗烟,慢慢长谈,就像认识了半生,在诗中赤裸裸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