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 种

□王玉兰

与姨妈已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几日前,姨妈打来电话,我们在电话里自是猛聊一阵。我们闲聊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家长里短,离不开姨妈家养的那些猫猫狗狗、猪娃鸡仔以及庄稼地。

听姨妈说,她家门口的那一亩地托付给本家的姐妹种了油菜籽,山上的地也让村里的亲戚种了麦子和菜籽。没有猪娃鸡仔,少了鸡叫狗跑的日子,姨妈却又特别不习惯。姨妈跟随姨夫去城里打工了,这是姨夫再三央求后,姨妈做的决定。

姨妈在电话里说,城里虽好,但依然感觉不如在家务农来得舒畅。我对姨妈说,是呀,我也再难看到你家地里风吹麦浪的样子了,至少这个壬寅年是看不到了。

若是往年,在夏季,姨妈活脱脱像极了一个陀螺,她手头有永远做不完的家务,干不完的农活。尤其临近芒种节气,给大豆、洋芋和菜籽地锄草,为即将抽穗的麦子施药,就是姨妈的日常。姨妈与地里生长的大豆、麦子聊天说话,与家里的猫猫狗狗说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发出疑问,有时还会在庄稼地前久久站立,唉声叹气:这一片麦子好像生虫了,那一片大豆怎么不景气啦。总之姨妈的一举一动都离不开她的土地。

这个春天,因为疫情,心里难免生出些许的无奈,然而,时间终究是无法挽留。牵着“小满”的衣襟,芒种节气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芒种是夏季的第三个节气,“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这个节气,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炎热,地里的庄稼稻麦都到了最关键的成长期。“芒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忙种”了,大江南北的农人们即将在忙碌中收获喜悦,而在高原,在河湟谷地,丰收较之南方会晚两个多月,甚至更久一些。

古人云:“五月节,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姨妈说,今年早春的天气雨水少,气温也比往年低,估计今年的麦子抽穗要晚。麦子是否会在约定的时间抽穗,是姨妈和众多依然守望着土地的庄稼人关心的大事,尽管今年姨妈并没有种什么。姨妈和许多像她一样的庄稼人,世世代代与土地就是那样亲密。

五月即将过去,五月的心思也许会在六月成熟,也许更晚,这都没有关系,至少入夏以来,阳光甚好,无论大地回馈给我们什么,我们依然要面对诸多的未可知,依然要选择快乐和坚持,不是吗。

当风中弥漫新麦的清香时,老去的时光,斑驳的流年,都会似水流过。风吹麦浪,昔日农家繁重、紧张、忙碌的景象,已逐渐淡出了我的视野,化作模糊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