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湟谷地的田园风情。本报记者 陈俊 摄
庄廓院。资料图

◆王祥奎

湟水被老家的人习惯性地称为“大河”。河之北,是彩虹的故乡——海东市互助土族自治县,河之南,就是闻名遐迩的海东市平安区。

“雨后平戎驿,山田接鄯州。草肥坡岸没,石乱马蹄愁。硖口西衔日,河腰远带流。及旬归已晚,重过不登楼。”是古人对湟水两岸如歌景致的赞誉。

湟水南北

海东市平安区,古称平戎城,后称平安驿。南靠险峻嵯峨、绵延不绝的拔延山,北临沟壑纵横、断崖壁立的红崖子沟,东有雄奇的大峡,西有峻峭的小峡,自然风貌粗犷而壮美,是河湟谷地一块丰饶美丽的宝地,历来为兵家所重视。

远在汉代,霍去病逐诸羌,曾在此设安夷县;明洪武十九年,安夷故地改置为平戎驿;嘉靖十九年又置防守官城;万历年间,西宁兵备刘敏宽又增设敌楼十三座;清康熙年间,仍置驿站。

平安驿北,也就是湟水北岸,纵横着“红崖子沟、哈拉直沟、沙塘川”三条峡沟。

红崖子沟,只有一条公路可通南北。沟西是一座突兀高耸的丹霞山脉,难见草木,东面山脉略见绿色,但依然贫瘠,峡谷中间,芊芊茫茫,满目葱绿,遍布庄廓。

“庄廓”一词为青海方言,“庄”者村庄,俗称庄子,“廓”即“郭”,字义为城墙外围之防护墙。青海庄廓院看似土气,却有着悠久的历史。唐宋以来,青海战火连绵,烽烟不息,兵燹匪患长期困扰百姓,所以形成了河湟谷地县有城池,村有堡子,户有庄廓的状况,庄廓是防御性很强的生活居所。

载于《诗经》

“干打垒”是河湟庄廓的主要筑造工艺。“约之阁阁,椓之橐橐。风雨攸除,鸟鼠攸去,君子攸芋。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君子攸跻……”对于“干打垒,诗经《小雅·鸿雁之什·斯干》就有描述。

所谓“干打垒”,其实就是由板筑而成。筑墙时,用绳子束缚住夹板,束板阁阁作响,投土于板内,用杵夯用力砸实,发出橐橐之声。从诗经《小雅·鸿雁之什·斯干》来看,河湟谷地“干打垒”庄廓的建造年代十分悠久。

庄廓在河湟谷地落户,也有其独特的背景。

“万骑争歌杨柳春,千场对舞绣骐驎。到处尽逢欢洽事,相看总是太平人。”“朔马心何悲?念旧中心劳。燕雀何徘徊?意欲还故巢。”“石城门峻谁开辟?更鼓误闻风落石。界天自岭胜金汤,镇压西南天半壁。”“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拟回头望故乡。”“少年随将讨河湟,头白时清返故乡。十万汉军零落尽,独吹边曲向残阳。”从《九曲词》《西海民谣》《石城山》《河湟旧卒》等历代吟诵青海的诗歌中,不难看出河湟一带自古富庶,为兵家必争之地,有史记载的战乱不断。为求自保,高筑墙不失为一种有效的防御手段,河湟庄廓的高度一般在十八板或二十板,特殊时期的非常之举,有时可高达三十板。庄廓遂成为庄户人的堡子,自家人的城池,居于庄廓既可御敌于门外,可防盗于内室,又可求生于庭院。

一个完整的庄廓院就是一个微缩的城堡。高约5米的土筑厚墙,不可随意逾越,严密厚实的大门拴以粗门闩,即便有三五莽汉也奈何不得,紧急关头上了房顶,便可居高临下,抵御墙外之侵。

庄廓院里的家

在河湟谷地,有了一处“干打垒”的庄廓就有了一个安定的家,久而久之,河湟谷地也逐渐形成以“干打垒”庄廓院为载体的生活方式和民俗风情。

由于河湟谷地山脉较多,在地景文化的影响下,河湟谷地农村打庄廓特别讲究“在天成象,在地成形”。

在湟水谷地,村落选址以群山环绕为宜,庄廓院大门前一般有水渠,庄廓周围溪流潺潺,绿树葱茏,麦田随风起波浪,整体环境十分幽静。也有的庄廓周围辟为果园,春季桃梨花丛中见屋檐,秋季累累果实掩门户,一幅优美的田园风光。

这种“环绕山水直通院落”“因山借水”的庄廓院,既有效利用了河湟谷地的地理特性,又融入了河湟谷地的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可谓是别具匠心。

传说中的唐朝陇右节度使哥舒翰驻守河湟时,就住在一处庄廓院的北上房。哥舒翰有个嗜好,喜欢伫立房顶俯瞰河山,久而久之,民间也开始仿效,登高望远遂成为河湟男人的喜好偏爱,而平整宽阔的庄廓顶,便成了河湟人的登高之处。